過去十年,民宿被視為中國人“向往美好生活”的象征,悄然生長。一批批先行者努力向前,在中國民宿行業的發展軌跡中留下了自己的印記。
在2011年-2013年的莫干山,他們體會了民宿作為一門好生意的最初的黃金時光;2014年-2015年,從東部到西部,民宿風潮席卷全國,無數人開始四處尋找下一個莫干山,下一個洱海,下一個松陽,下一個傳奇;2016年-2017年,隨著更多的資本、主體、平臺以及第三方專業服務商的入局,風口之上的民宿,最終從情懷演變成了一門正經的生意;不過,2018年-2019年,隨著行業監管的收緊、市場競爭的加劇,狂飆突進的民宿行業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一點寒意,當然,最初的市場教育已經完成,整個行業的體量仍在繼續放大,那些最優秀的民宿仍在不斷創造“爆款”,而“宿集”這一抱團發展新模式的誕生,則隱約預示了民宿行業未來發展的方向。
對于中國民宿產業而言,2020年無疑是特別的一年。還記得當初為什么出發嗎?上半年的疫情,留給大家更多的時間去思考答案。民宿會越來越像酒店嗎?管家服務是否會取代主人文化?從選址、設計、建造,到管理、運營、品牌,民宿的運營如何標準化?也許,每個人的答案都不同。
未來十年,在“500億體量”這個新起點上,民宿產業依然面臨諸多等待解答的疑問,但在“內循環”背景下,客人已洶涌而至,從業者仍須在些許的混亂中頑強地繼續向前奔跑。再往前走一段,看看答案。
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作為“鄉村振興民宿產業賦能綜合服務商”的借宿,在本次大會上推出了中國民宿榜2.0版——2020中國民宿榜「黑松露」獎榜單。“2020中國民宿榜「黑松露」獎TOP50”、“2020中國民宿榜「黑松露」獎新銳TOP10”、“2020中國最佳民宿度假目的地”和“2020鄉村振興文旅產業創新實驗市(縣)”,這些中國民宿行業今天的佼佼者,或許將成為整個產業未來十年發展路徑的基本參照。
龍門山共商“撬動鄉村振興大計”
今年的民宿大會,意外收獲了一批新嘉賓——龍門山的村民們。
有阿姨斜倚在咖啡館門口的欄桿上,也有大叔站在咖啡館門前的草坪里,他們的目光,和參會的嘉賓一樣,都聚焦在前面的民宿大會舞臺上。
會場上空飄著小雨,寒氣席卷而來,可依舊不斷有人加入到旁聽的陣營。因為臺上熱議的話題,跟他們目前的生活密切相關:
“鄉村的房子,如何做到一天收入6800元?”
“村里開的民宿,村民們都能分錢?”
“開好一家民宿容易,開一家好民宿卻很難?”
“一家現象級網紅民宿,就能帶動整個村的發展?”
現如今,“鄉村 ”和“民宿”一樣,成了嘉賓口中的高頻詞匯。雖說民宿行業的2020年開局不利,但它卻是疫情后復蘇最快的行業,同時也是對鄉村振興助力最大的行業。
今年的「無問西東」民宿發展大會,匯聚了來自東西部的民宿行業從業者。大家嘗試著用一個個演講,回憶民宿來時走過的路;嘗試著用一段段問答,探索行業發展最前沿的趨勢。
每一個熱愛鄉村生活的人,都很想知道自己在“使用民宿這根杠桿,撬動鄉村振興大計”的過程,到底處于什么位置。
中國民宿產業的“底層邏輯”
在發表大會主旨演講時,開始吧創始人、借宿CEO徐建軍表示,過去十年是民宿發展的黃金十年,雖偶有波折,但很多民宿主都找到了適合自己的路徑:有些人要做國內最好的連鎖民宿,去探索民宿的天花板,有的在打造度假目的地,有的在打造民宿集群項目。
“民宿是非常了不起的行業,完全是靠自我覺醒和自我生長,一開始沒有政策支持,一直靠野蠻生長,逐步推到今天的現狀。”徐建軍指出。
“今天的民宿,已經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民宿。我給它的定義是‘單體特色度假酒店’。‘單體’是它的形態,‘特色’是它的內容、‘度假’是它的業態,‘酒店’是它的服務方式。”這樣的酒店目前在中國有7萬家,能承載的間夜數是2.5億個左右,一年衍生出來的GDP高達300-500億。
如何迎接民宿產業的下一個十年?在徐建軍看來,“到了今天,重要的是,我們如何梳理這個產業邏輯。如果今天我們不了解整個產業的底層邏輯,接下來可能會走錯,或者走了另外一條路”。
“今天,行業和從業者都發生著天翻地覆的變化,我們在里面怎么找到自己的位置?”徐建軍指出,就一個單體民宿而言,涉及四大生產資料,最頂層的是土地,下面是空間運營商,再往下是商家和品牌,以及更底層的流量邏輯。隨著生產資料狀態的變化、生產力的發展、生產關系的不斷迭代,“在每一個生產關系發生變化的節點,我們從業者都可以找到新的商業模式,我們應該在變量發生過程當中去創業”。
從東部到西部,從賣房到賣體驗,從民宿到村宿
過去10年,東部民宿向外拓展已初步成功,近期大火的“黃河宿集”便是一個力證。那么,2020年,作為中國民宿發源地的莫干山,正在發生什么?
莫干山民宿代表劉杰給出了答案——從賣房到賣體驗。9月9日,莫干山旅游局上線了全國第一家民宿目的地旅游旗艦店——莫干山旅游旗艦店。“這就要求民宿上線必須上套餐,逼著民宿主去打造內容”,“以往淡季的時候,莫干山民宿主就出去旅游了,但今年,大家都想把自己的服務品質提上來,開始注重人才培訓了。”
而那些已經走向全國的民宿,正在不斷提供“撬動鄉村振興”的鮮活案例。
據浮云牧場聯合創始人李云東介紹,浮云牧場誕生于一個“只有2位超過70歲的老人居住的村子”,“當時條件非常艱苦,沒水、沒電、沒信號”。
浮云進入村子之后,不僅向村民提供了一些基礎的勞務機會,而且用高于市場價25%的價格收購當地的土特產,“我們通過自己的私域流量售賣當地農產品,雖然價格都很高,但卻獲得了很好的市場銷售。當地98元兩斤的車厘子,我們賣198元,因為我們只選最好的品質”。
甚至,由于自身房間經常不夠住,浮云還給當地其它村民開設的民宿提供指導建議、培訓,幫他們做設計。“目前,我們村口有5家民宿流量都很不錯。”
“作為鄉創的個體,我們希望能和大家一起不負這個時代,不負我們的鄉村。” 李云東表示。
“我們要讓綠水青山變成老鄉的金山銀山。”中國扶貧基金會副理事長兼秘書長劉文奎表示,其目前正在做的項目不叫“民宿”,而叫“村宿”,“因為我們的資產歸全體村民所有”,“我們希望,‘村宿’能夠作為一個產業,帶動整個鄉村的發展”。
“2013年,我們開始嘗試這種新模式。目前,我們的項目已經在25個村落地,到年底預計會有20個村開業。”據劉文奎介紹,打造“村宿”,包括5個關鍵環節:鄉村的整體規劃;民宿產品的設計和改建;成立鄉村旅游經濟合作社;建設社區融合體系,提供社區服務;鄉村旅游的推廣運營。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最關注的,還是人的變化,因為鄉村本質上的改變還是人的改變。如果人的思想不改變,那建筑設計等硬件上的改變是不可持續的。”劉文奎說。
鄉村振興:“民宿集群新貴”龍門山的思考
隨著對鄉村經濟拉動效應的日益顯現,民宿行業也越來越受到各地政府的歡迎和支持。
以四川彭州為例,當地是成都夏天的度假勝地和后花園,一度擁有1300家農家樂、4萬張床位。不過,“農家樂給我們帶來的,除了經濟增長,還有生態環境承載力不足、產品低端化的問題”。
彭州市委常委、宣傳部部長米蘭佳指出,“住宿業的迭代,要求我們必須引入民宿,但資金的引進是比較困難的。另外,我們還缺乏專業的運營人才。缺錢、缺人、缺治理,這是我們曾經遇到的問題。”
如今,本次民宿發展大會的舉辦地“柒村”,已成為彭州龍門山民宿的典范。談到過往經驗,米蘭佳總結道:我們首先抓的就是鄉村規劃,在這個基礎上再做民宿產業規劃、空間規劃;其次就是做基礎設施配套,由國有資源統一配套道路、水電等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最后是政府政策這個大的層面的配套。只有做好這些,才能吸引民宿從業者過來。
而對于龍門山民宿產業的未來,米蘭佳明確表示,民宿需要聚集發展。“下一步,我們會完善我們的民宿聚集點位。其次是給民宿周邊做一些基礎的提升,培養更多的人才,把專業的資金和品牌引進來。最后,我們還會加大外圍整體的基礎配套。”
龍門山民宿產業的發展成果和前瞻規劃,得到了諸多資深從業者的認可。
“今天的龍門山和當年的莫干山很像,但相比莫干山早期自下而上、野蠻生長的產業模式,龍門山(在整體規劃層面)做了很多比莫干山超前的事。”大樂之野聯合創始人吉曉祥表示。
上山上創始人周緒指出,彭州很好地解決了民宿的產權問題,有利于民宿主更好地扎根西部鄉村。而無所事事創始人余勇,則高度肯定了龍門山的“民宿集群”模式,“從莫干山民宿身上,我看到,單點突破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所以,我們西部民宿需要抱團發展”。此外,浙江旅游職業學院民宿方向負責人楊國強、鄉伴創客學院院長顧軍、宿里創始人姚江波、大理拾光聯合創始人李想,也都從實踐出發,為龍門山民宿產業提出了各自的建議。
對于龍門山民宿集群的未來發展,莫干山民宿協會會長、西坡創始人錢繼良明確表示看好。“從莫干山的發展歷程來看,有思想的人在前面引導,這很重要”,“2013年,對于莫干山兩個大學生租了7棟破房子這件事,基本上沒有人能理解。后來他們的民宿入住率非常高了,便有更多的做民宿、做餐飲的人投入進來。這兩個大學生就是大樂之野的吉曉祥和楊默涵。我相信,龍門山也正在經歷這個過程,未來會有更多的村民投入自建民宿”。
從莫干山到龍門山,從單體民宿到連鎖民宿,從民宿集群再到度假目的地,中國民宿產業和鄉村經濟下一個十年的樣子,正在逐漸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