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魯寧
文/圖
導語：布爾諾(Brno)是一座能述說科學、藝術和歷史的千年中歐古城，憑借斯夫拉特卡河和斯維塔瓦河守護，佇立于捷克摩拉瓦高地東南緣。布爾諾，擁有聞名于世的自由廣場、圣保羅大教堂、綠色廣場，圣雅各布教堂、摩拉維亞博物館等許多珍貴文化遺跡，默默在眾多山丘城堡、教堂和博物館中，與歷史一并見證著其輝煌的歲月。
……大名鼎鼎的生物學家孟德爾，在奧古斯汀修道院里，從一粒小小的豌豆著手，早在19世紀里，就奠基出了人類遺傳生物基因學的宏偉大廈。布爾諾，還是米蘭·昆德拉大師的故鄉，他雖晚年去了法蘭西定居，但他在布爾諾所留下的一切，則讓更多旅人為之迷攝而流連忘返。他憑借著一支筆，給當代文壇帶來震懾心靈般的顛覆和沖擊……。
一粒小豌豆揭示出遺傳生命的密碼——孟德爾
我們旅行到了捷克，去了布爾諾。不大的一座古城，站在它的土地上，感覺陽光也像篩過一樣，非常清澈。千年古城天穹下，時光仿佛永遠流淌在各式建筑新舊交疊的光影里，不停地變換著它獨有的波西米亞魔幻色彩。
一座城，就因為有這么一個人，能讓旅人記住他，也永久記住了這座城！
造訪城中奧古斯汀修道院，是為了拜謁甘守寂寞、奉獻一生于科學的大伽——格雷戈爾·孟德爾（Gregor Johann Mendel)。我們買票進入修道院東翼改造出的博物館，探尋了自1854年以后，他在修道院空幽拱頂下，日復一日開展實驗的一生一世的足跡....。
1822年7月20日，在捷克西里西亞（當年屬奧地利），孟德爾呱呱降生在一個貧寒的農民家庭里，父母都從事園藝。小孟德爾深受父母的熏陶，兒童時就對自然界植物的生長和開花充滿了好奇和興趣。
幽深的修道院，至今還保留著他開辟的豌豆田。田里插著的標牌寫到：孟德爾21歲維也納大學剛畢業，就來到這里奉職，給中學生教自然課。后來他又去了趟維也納大學，再返鄉后，就在此開始了長達8年的豌豆實驗。一開始，四周的農夫發現，修道院里來了個奇怪的修道士——孟德爾，“頭大，稍胖，戴著大禮帽，短褲外套著長靴，走起路晃晃蕩蕩，卻有著透過金邊眼鏡凝視世界的眼神”。讓人過目難忘的這個“沒事找事”的怪人，在修道院后面開墾出一塊豌豆田，終日用木棍、樹枝和繩子把四處蔓延的豌豆苗支撐起來，讓它們保持“直立的姿勢”，小心翼翼地驅趕傳播花粉的蝴蝶和甲蟲。
“我需要三件東西：愛情友誼和圖書，然而這三者之間何其相通！熾熱的愛情可以充實圖書的內容，圖書又是人們最忠實的朋友”。博物館里孟德爾遺物中，就有好幾本達爾文的著作。孟德爾，仔細研讀了達爾文剛問世的全部著作，從中吸收了豐富的營養，還在書上留下了大量的批注。當時的歐洲，科學先哲們熱衷于通過植物雜交實驗，了解生物遺傳和變異的奧秘。孟德爾先后對玉米、紫羅蘭和紫茉莉做過多年的觀察，但最后卻選擇了一粒粒小小的豌豆。1857年夏天，他用34粒豌豆種子開始了被人稱為“毫無意義的舉動”的一系列實驗。博物館里耳麥告訴我們，通過日復一日、枯燥乏味人工培植這些豌豆，他對不同代的豌豆的性狀和數目進行細致入微的觀察、計數和分析。只要有客人來參觀，他就指著豌豆，十分自豪地說：“這些都是我的兒女！”
歷經八個寒暑的辛勤實驗，孟德爾終于發現了生物遺傳的基本規律。從一張張羊皮紙的摘錄中，我們看到孟德爾一筆一劃所求證出相應的數學關系式。后人將這些石破天驚的發現命名為“孟德爾第一定律”即遺傳分離規律，和“孟德爾第二定律”即基因自由組合規律，它們揭示了生物遺傳的奧秘，即發現了劃時代的遺傳規律、分離規律及自由組合規律。
奧古斯汀修道院東北面，有一堵古希臘生肖門，孟德爾，每逢遇到實驗困難時，常會來此散步淌徉。我們看著生肖門上謎一樣的各種生靈，可以想象出，他傾盡心血澆灌一粒粒豌豆，日復一日的玩命實驗，就是為了解開人類謎一般的生命之鎖！
1884年1月6日，時任修道院院長的孟德爾，重病中已近生命末期，他仍充滿信心地對他的好友說：“看吧，我的時代來到了”。這句話竟成了那個世紀醉偉大的預言。他離世16年后，偉大預言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隨著20世紀雄雞的第一聲啼鳴，來自三個國家的三位學者，同時獨立地“重新發現”孟德爾遺傳定律。1900年，遺傳學進入了孟德爾時代。隨著科學家破譯了遺傳密碼機制——DNA，人們從深刻認識遺傳機制，開始向控制遺傳機制、防治遺傳疾病、合成生命等更大的造福于人類的工作方向邁開步伐。
然而，我們應當記住，所有這一切，都與布爾諾奧古斯汀修道院里的修道士——孟德爾的名字緊緊相連！
“面對不朽的東西，即使死神也無能為力”——米蘭·昆德拉
布爾諾，我們之所以選擇停留兩天，就是為了能真真切切多了解一些米蘭·昆德拉所生活過大半輩子的這座小城……
到達的那一天，時近 黃昏。我們登上布爾諾的頭號地標的圣彼得和保羅大教堂（Katedrála svatého Petra a Pavla / Cathedral of St. Peter and Paul ）。它們坐落在城市西南的彼得羅夫山上，是布爾諾的雙塔標示，無論在哪里，一抬頭準保可以看見它們。教堂內部采用了巴羅克風格，鐘樓高84米，登上這里，可以俯瞰布爾諾的全景。
夕陽下的小城很美，整個城市籠罩在血色的晚霞下。極遠處是維維日城堡，位于布爾諾西北約15公里處的斯夫拉特卡河(Svratka)畔，常被稱為“捷克的南大門”，歷史上戰略地位十分重要。再有， 密斯·凡·德羅設計的圖根達別墅（Villa Tugendhat， 2002年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那巨大的玻璃結構物，在絢麗夕陽折射下，反射出當年歐洲第一的功能主義建筑的魅力。稍近處，是給人一種神秘莫測感覺的什皮利別爾克（建于13世紀）。哈布斯堡王朝時代，不少奧地利、捷克的革命志士、意大利燒炭黨人、波蘭革命者都被囚在此處。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納粹分子在城堡地下牢房里還囚禁過8萬多名政治犯。東歐脫蘇時期也關押過許多捷克的文化界名人和反蘇人士。
落日，最容易就讓人進入思緒紛飛的意境….我想，昆德拉，也一定常常來這兒看過落日。他出生于一個藝術家家庭，父親是鋼琴家、音樂教授，還當過音樂學院院長，父親手把手教他彈鋼琴，領他一步步走進音樂世界。十多歲時，他就在父親藏書館里讀了大量的文學名著，捷克的和外國的都有。十三四歲時，正值二戰時期，他師從捷克最出色的作曲家——保爾·哈斯（死于集中營里）學習作曲。年輕的昆德拉雖自恃高傲，但始終把哈斯奉為 “我個人神殿中的一位”。《紀念保爾·哈斯》就是他獻給哈斯的處女作……
晚上，我們漫步在自由廣場附近的深巷間，這里整潔而寧謐的氣氛，給人一種安詳和幽閑的感覺。街邊的藝術家彈奏的全是悠揚而深沉的古典小夜曲，石板路兩旁的古老建筑，在夜幕掩映下，任憑光與影委婉道來小城的故事，其中有悲涼的、也有值得歌頌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寫得就是捷克小城的故事，沉郁壓抑的生活，在社會受到思想禁錮的時代，哪里還能承受得起任何更多的重負吶？“很久以前，一個人會驚異地聽到自己胸內有節奏跳動，但從不去猜測那是什么。他還不能對人這樣奇怪、陌生的東西給以辨識確定。那時的人體是一間囚室，囚室里的東西能看，能聽，能恐懼，能思索，還能驚異。而人體消失之后所留存的東西，便算是靈魂”——摘自《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昆德拉是如此描述他四周的世界，而他堅信這一切壓抑的生活，終將導致火山般的噴發，迎來一個新的時代！
翌日，本想去參觀市中央的老市政廳杰特里赫斯特尼宮，現已改建為摩拉維亞博物館（Moravske Zemske Muzeum）——捷克第二大博物館。這座建于1240年的歷史博物館，大廳的拱門上方有5條精雕木柱，木柱上的神像精巧別致，里面建有哥特式客廳、走廊和巴羅克式議會廳，廳內的古代壁畫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走廊上懸掛的鱷魚模型，則是布爾諾市的象征。不巧，在修繕中。我們就散漫地去逛小城最大的城市中央地——自由廣場。
自由廣場（Náměstí Svobody），坐落在布爾諾舊城的中心，大致呈三角形，是布爾諾的主要繁華區。從Masarykova街到自由廣場之間，有許多販售紀念品和服飾的商店，著名的波西米亞水晶當然在此也能找到蹤跡，主要的服飾品牌也都設有分店，其它如刺繡、陶瓷、繪畫，或是銀行、咖啡店、餐廳都比肩相鄰，上午來這里人不多。
藍天、白云下，廣場一周遭盡是雕塑、噴泉、教堂和色彩斑斕的建筑。廣場南面有一尊單翅小天使，背負著三弦琴，飛向天空，雕塑家借此象征著人們對音樂的追求，廣場的北角佇立著一座高大的鼠疫柱(奧地利皇帝利奧波特一世1679年建)，那是為了紀念死于十七世紀鼠疫肆虐歐洲失去生命的死難者。據說當年黑死病幾乎奪走了每4個歐洲人中的一個人的生命。鼠疫柱，是巴洛克時代有代表性的雕刻建筑。在這根鼠疫柱上，高貴的皇帝摘下皇冠，半跪在地上祈求上帝，保佑自己的臣民以及所以人類。據說，最初鼠疫柱是由一整根巨木雕刻而成的，現在則是由白色巨石雕刻而成的雕塑群柱，眾多神話人物和平民百姓的形象圍繞和攀附在中間一根高柱上，栩栩如生。
時針到11點時，全城教堂鐘聲齊鳴，我剎那間想起，昆德拉的小說提到過：布爾諾每天11點的鐘聲。歷史上，“三十年戰爭”期間，瑞典軍隊兩次圍攻布爾諾，久攻不下，于是決定在圍攻的最后一天，如在午前仍不能得手就撤退。小城市民得知后，就在11時提前敲響午時鐘，瑞典人還真守信，聞聲遂撤退，圍城始告解除。此后，敲午時鐘這一傳統一直延續至今。
幾乎大半天，我們就坐在廣場一角的露天咖啡座下，欣賞著身邊的風景——路過的紅衣金發美女、奶白細嫩的孩子，一旁用吉他演奏的街頭歌手….仿佛讓我們在觀看小城蕓蕓眾生流動的同時，能有機會去檢索回溯小城引以為豪的有關昆德拉的一切故事……
昆德拉，自發表第一部長篇小說《玩笑》后，陸續又有《生活在別處》、《告別圓舞曲》、《笑忘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和《不朽》，以及短篇小說集《好笑的愛》、《慢》、《身份》和《無知》及隨筆集《小說的藝術》和《被背叛的遺囑》等作品問世，還寫過好幾戲劇，其中《雅克和他的主人》系作者戲劇代表作。看過昆德拉作品的人，常常為他運用拉美馬爾克斯魔幻手法將不同時代、不同類型的人物故事順手拈來，揉進自己的小說中，同時講述兩種甚至幾種故事。在其作品中，歷史與現實，真實與虛構雜揉在一起，既可隨意拆開，也可隨意拼裝。拆開來是各自獨立的故事，組裝起來就是一部充滿詩意的”復調式”人生音樂小說。
他說過：“人永遠都無法知道自己該要什么，因為人只能活一次，既不能拿它跟前世相比，也不能在來生加以修正”。昆德拉夢幻敘述的靈感，或許來源于卡夫卡、喬伊斯和普魯斯特等小說大師。但昆德拉對它的迷戀和熟悉絲毫不比他的老師們遜色，通過加以機巧運用，使得他小說獲得了一種朦朧的美學意境，也使他帶有存在主義色彩的小說，找到了一條穿透社會現實主題的捷徑。因為似花非花既是一種含混的美學意境，又是一種存在主義者們眼中生存狀態的模擬寫真。因為在他眼里，人都是被蒙著眼睛生活在現在的時光，只有當你揭開那蒙布，你才可以真正看清四周的一切！正是如此深邃的思想，讓昆德拉的作品綻放出穿透心靈的神秘力量！
旅行，可以讓你在世界各個角落，從平日生活中未知的東西里看到、發現美好未知的世界。 布爾諾，我們悄悄地來了，我們又將悄悄離你而去。布爾諾，因為有了孟德爾和昆德拉，通過他們留給人類不朽的作品，影響著我們學會，用布爾諾的方式，調和起或濃或淡的色彩，把對她古老和現代的意蘊，涂抹成自己心中的那個“布爾諾”……
旅行tips:
1、概況：
布爾諾——捷克南摩拉維亞省首府。它位于捷克－摩拉維亞高地東麓，斯夫拉特卡河和斯維塔瓦河匯合處。人口38.57萬。是捷克僅次于布拉格的工業中心。數條鐵路和公路干線在此交會，構成重要的交通樞紐。
2、交通介紹：
航空系統：圖潤尼國際民航機場在火車站東南方七公里半，有航班前往法蘭克福、倫敦、巴黎、莫斯科等歐洲地區；國內航線連接全國各大城市，每天都有班機飛往布拉格。
鐵路系統：布爾諾市恰好在布拉格至布拉提斯拉瓦的歐洲國際鐵路線上，鐵路運輸非常繁忙。火車站位於舊城中心的南側，由布拉格前來的火車每天有二十班，車程三小時三十分鐘。
公路系統：公路車站在火車站南方八百公尺的特斯科（Tesco）百貨公司旁，公路交通四通八達，不僅可以通往國內各城市，而且可以通往五百九十五公里外的華沙和三百一十七公里外的布達佩斯，每日有二班車至維也納。每天往返布拉格與布爾諾的快速巴士有二十多班（150捷克克朗，2½小時，每小時一班），車程僅兩小時三十分；從布爾諾開往布拉格和布拉迪斯拉發（125捷克克朗，2¼小時，每小時一班）的公共汽車班次相當多。前往泰極、特倫欽、克羅梅日什、茲諾伊莫等地班次也很頻繁。
開往維也納（350捷克克朗，2½小時，每天兩班）的公共汽車從公交車站的20站臺發車。
所有往返與柏林和布達佩斯，途經布拉格的火車都會在布爾諾停靠（160捷克克朗；3小時；每兩小時一班）。不過，如果想去維也納，還需要在布熱茨拉夫（Breclav）轉車。
3、酒店住宿：
布爾諾市區里除了有想巴瑟羅布爾諾宮殿酒店、加隆德斯薩酒店、歐羅巴酒店等五星級豪華酒店（網上均可直接預訂），還有便宜酒店如 Traveller’s Hostel （tel 542 213 573；www.travellers.cz；Janska 22；B&B的多人間270捷克克朗；time 7月和8月）位于老城中心的一座很宏偉的老房子里，房價是市中心最便宜的。
Hotel Interservis（tel 545 234 232；Lomena48；每人225捷克克朗）位于市中心南邊，整個被國際青年旅舍協會列入名單的學生招待所，可出租雙人間的床位。你可以從火車站乘坐向東開的12路有軌電車，一直坐到終點站，然后穿過的地下通道，沿著主路繼續往南走，在左轉沿著Pompova一直走就能到達。
4、飲食文化：
到了布爾諾，可別放過布爾諾人常吃的Knedliky，也就是面皮包肉餡的洋水餃，但是配上東歐人特愛的酸白菜（Zeli）及沾醬，相當美味。布爾諾人嗜食肉類，水果蔬菜很少。布爾諾的國菜，可以說就是烤豬肉了（Knedliky及Zeli），燉煮的食品也是不錯的選擇。這里的速食店很方便，要是不想花太多時間在餐廳里，就帶份德國香腸堡（parky）或起司（syr），坐在路邊吃吧！甜甜圈（Kablihy）、蘋果派（jablkovyzavin）和包水果的布爾諾餃子（ovocneknedliky），都是不錯的甜點。
布爾諾人嗜酒，當地釀制的皮耳森啤酒（PlzenskyPrazdroj）相當知名，皮爾森啤工廠開放參觀，愛酒人士不可錯過。另外，摩拉維亞地區的葡萄酒也相當不錯。布爾諾各地的Pub提供各式酒類，除了啤酒，還有梅子白蘭地（slivovice）、草藥苦酒（becherovka）等，都算得上口味特殊。
餐飲禮儀： 布爾諾人習慣吃西餐，也愛吃中國菜，尤其喜愛廣東菜肴。在家里宴請客人時，往往在請柬上注明請自帶餐具，因此，客人須自帶餐具赴宴。布爾諾居民每人每年要消費160升左右的啤酒，居世界前列。
5、購物消費：
布爾諾最繁華的街道是從站前向北延伸的馬薩里克大街。街道兩側餐館、自助餐廳、煙店、書店和衣料品店等店鋪林立。沿著商業區往前走,不久來到一個大的廣場,即自由廣場。以此廣場為中心,北側是圣雅各布教堂,南面為綠色廣場和圣彼得和圣保羅教堂,西面矗立著什皮爾貝爾克城堡。廣場對面建有哥特式的銀行,16世紀后半期的文藝復興式建筑的民俗博物館等,讓人感受到中世紀的氣氛。這里的商場、快餐店、咖啡廳等店鋪林立,街上游人如織。此外還有書店、古道具店、郵票店等。多米尼加廣場、綠色廣場也在距此一兩個街區的范圍內,估計半天可以走到。